（十二）猪肝粥
带着下坠感而又冰凉的小腹，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，痛醒了乐正绫。
啊，生理期。
难怪昨天对饼干有那么深的怨念。
乐正绫迷蒙着，挣扎着坐起来，她的床已经被她弄脏了一块，睡衣睡裤上也沾到了污渍。
而小腹还在持续疼痛着，乐正绫捂着肚子，去翻自己的衣柜。
她不记得自己搬家的时候有没有忘记准备这些东西，愿老天保佑她当时没忘记吧。
显然，太晚，老天也睡着了，没听见她的祈愿。
衣柜里的那一个格子空荡荡的，常用的小物件热水袋暖宝宝一样不见，全都忘了准备。
房间里没有风，乐正绫却感觉到背后在出冷汗。
探手摁亮了手机，凌晨四点五十，正是万籁俱寂，人树皆梦的时候。
自家的管家住在大宅里，过来一趟整整两个小时的车程，等他过来自己早就痛死了。
这种时候，她最该找谁帮忙呢？
洛天依的手机铃声响了很久，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，要不是看到署名是乐正绫，带着起床气的她可能会直接挂掉吧。
“天依，你家有那什么吗？”
电流的失真难掩乐正绫声音里的虚弱，洛天依一瞬便清醒了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话语间她已经匆匆下了床，赶往客厅。
“不好，”乐正绫苦笑，“我这个第一天特别疼。”
洛天依连鞋都来不及穿，握着手机一路快走，一路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，她动作奇快，打开了自己的门锁，果不其然，看到白日里还活蹦乱跳的乐正绫站在门口。
暖橘色的过道灯下，那个姑娘有些朦胧，疼痛已经让她不得不半弯着腰站在那里，灯光下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，看不见她平日里的光。
她紧紧捂着小腹，脸颊已经失了血色。
即便如此，她还是扯出一道难看的笑容，“你来了。”
洛天依赶紧扶了她一把，领她进了屋子。
“你怎么没穿鞋啊……”乐正绫轻轻吸了一口气，“小心着凉。”
都这时候了，还有心情关心洛天依穿没穿鞋。
洛天依没心情理她，先送她进了浴室。
这种把自己都弄脏了的情况，定是难以忍受要洗澡的，只是乐正绫现在太难受了，恐怕没力气洗澡，只能先把脏衣服换掉。
要洗澡也没有热水，热水器刚打开，水烧热还要好一会儿，洛天依站在浴室门外，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
乐正绫坐在马桶上，缓了好一会儿，才开始脱自己的上衣。
“要帮忙吗？”
洛天依在门外看到乐正绫脱衣服的影子，不免担心。
“不用。”
门的遮挡，乐正绫的声音有些隐约，她说，“帮我倒杯热水可以吗？”
这个时候哪里有热水供应，只能现烧。
洛天依快手快脚放了一小壶水架在灶上烧，转头去翻她厨房的柜子，掏出来一包红糖一包布洛芬。
“天依。”正好浴室里那姑娘在唤她。
“你生理期能吃红糖还有布洛芬吗？”洛天依隔着门问。
“不行，都不能吃，只能用热水袋暖宝宝。”浴室里的声音有些低哑，“我忘记带换用的衣服过来了，你能去帮我拿一下吗？”
洛天依应了，快步去了对面房子翻乐正绫的衣柜。
待把干净的睡衣和生理期必备品通过浴室门缝递进去，洛天依回想起乐正绫的话，暗叫不好。
她生理期痛得并不厉害，偶尔很痛的时候都是吃布洛芬扛过去的，家里好像并没有准备热水袋和暖宝宝。
但是隐约记得她去年冬天是用过这些东西的，洛天依有点拿不准，跑去翻了翻自己的储物柜。
果不其然是没有的。
可能热水袋质量不好，暖宝宝数量太少，过了一个冬天，就都用没了。
洛天依咬了咬唇，小脑袋飞速运转起来。
乐正绫终于把自己处理好了，走出浴室来，可能因为黏糊糊的东西没有继续粘在身上，痛感便减弱了些许，她的心情好了很多。
只是想到自己那张已经脏了一块的床，便觉得不想回去。
洛天依看着乐正绫在沙发上坐下，把那杯热水递过来，眼神中有些小心翼翼，“待会儿和我睡一起吧？”
爱卿甚知我意，乐正绫捧着热乎乎的杯子汲取温度，眉头舒展开，“好啊。”
像是想起来什么，“天依你家有热水袋吗？暖宝宝也行。”
洛天依深吸了口气，“没有，但是……”
乐正绫的面上浮现好奇。
一双白嫩的手贴上了她的脸颊。
“我的手心是不是很暖？”洛天依轻笑，“足够你睡一会儿吧？等天亮了我们就去买热水袋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那双手太烫，乐正绫的脸红了红，眼角都带上了几分红色，遮掩在热水的雾气氤氲下。
“好。”她说。
凌晨五点半，房间里所有的灯又一次关上。
洛天依把她的左手手心贴在乐正绫的小腹上，右手搂着乐正绫，像是哄小宝宝一样，低声细语的，“睡觉吧。”
这个时候乐正绫想反驳，也没什么力气反驳，只能放弃一般乖乖地闭上眼睛。
两个人都很疲倦，没一会儿就一起坠入了梦乡。
这一觉睡得太香甜，直到嗅到了曲奇和巧克力的香气，丝丝缕缕，缠缠绵绵，钻进乐正绫的鼻子里，勾着她从空白的梦境里醒来。
陌生的房间还让她愣了愣，才忆起前因后果。
周围环境足够温暖，她甚至被热出了一脑门的汗，痛得厉害的小腹虽然还在隐隐作痛，但已经是她能够承受的程度。
把被子掀开，轻轻坐起来，小腹的坠痛感一瞬加重，乐正绫不得不伸手捂住它，才能继续后面的动作。
她下了床，穿上她自己的拖鞋，拧开了紧闭的房间门。
巧克力曲奇的香甜滋味没了门的阻挡，在她的鼻腔里跑得欢快，呼吸间都是满溢的香甜，乐正绫都顾不上先去洗手间更换生理期用品，踏着急切的步伐行至厨房。
“你醒啦。”洛天依听到脚步，并不回头，“先乖乖喝粥才能吃饼干哦。”
乐正绫看见还在工作中的烤箱有些无奈，只好坐到餐桌面前，看着那一碗粥。
米粒之间很是粘稠，看得出来熬了很久把它熬出了米油，配料只看得清最后撒上的葱花，别的都看不出来。
乐正绫执勺挖下一勺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，便轻轻吹了吹，送去口中。
已经放凉了好一会儿，现在正是刚好入口的温度，看来就算她自己不醒来洛天依也要来叫醒她了。
这一碗粥又稠又香，不用多嚼，就顺着食道滑下了胃部。
乐正绫一勺又一勺，不觉何时放下了一直捂着小腹的左手，扶上了碗的边沿。
只是直到吃完一整碗，乐正绫回味着嘴里的肉香，偏沙质的口感，实在想不出来洛天依给她做的是什么粥。